不知道是小小孩子聽懂了什麼,或者純粹只是小孩兒家賭氣。
後來他們要出發時,御江雨放開了御饜瓖的手,固執地堅持要和他進不同迷宮道。
這道開場的樹籬迷宮在設計上花過不少心思,對應人數本來有六個入口,先前四人各擇其一,便餘下了兩個不曾有人走過的選擇。
御江雨主動要求自己走,御饜瓖雖仍有些放不下心,卻又覺得這正是讓小小孩子跨出獨立第一步的時候。
橫豎春巡賽場也就那麼大,且早在三十年前便完全除去了異獸或陷阱等具有實質危險性的設置,如今參競時,除了偶爾可能碰上其餘參賽幾人被取笑幾句或奪寶爭搶,春巡賽場裡倒無其他潛藏危險。
何況今日只是勘場,沒有被強行奪寶的可能,可說是安全無比。
御饜瓖遂順了幼弟心願,邁開腳步踏進另一個迷宮入口。
可惜御饜瓖能估地勢,卻終究料不到人心。
如果這日他沒有與御江雨分道走,手足幾人的未來或許將截然不同。
然而這世上,並不存在「如果」──
××┿×× ××┿×× ××┿××
其實小小的孩子隻身走出迷宮後不久就有些後悔了。
他原想是能和平時沒機會接觸的皇兄們一塊玩耍才來的,不料才一開始人就走散了,更不提後來自己又一時賭氣,把素來疼愛自己的二皇兄也趕走了。
當時他沒想這麼多,只覺得平日熟悉的二皇兄在那一刻變得陌生極了。
孩子敏感,雖說不清楚、下意識卻有些害怕,自然地想離御饜瓖遠些。
然而幼子心思單純,待那股害怕勁過去,才意識到自己落得形單影隻,不由後悔起來。
抱著心愛的彩球,他漫無目的地在春巡場地裡遛達,不知不覺一路踱到了柳滿湖邊;御花園被改動到幾乎認不出原貌,不過這麼一整座湖總不可能為了競賽隨意填平,便成了一片陌生景致裡唯一熟悉的地標。
方才走近,湖邊不遠處一道蹲在地上的背影立刻吸引了小小孩子注意力。
那人蹲在一株樹下,手裡忙碌不停,不知在地上比劃些什麼。
御江雨下意識湊了過去,越過對方肩膀好奇地往那人身前的地面看了一眼。
地上是字,御江雨還沒到上太學堂的年紀,並不識字;否則他會知道,地上那些全是他皇兄幾人的名字,以及他自己的。
但他湊得夠近,倒已認出了蹲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平日裡最不待見他四皇兄,御殊雵。
那人一筆一劃將手足的名字寫在泥土地上,接著又惡狠狠地以樹枝深刻劃去,刨土三分。
見四皇兄沒發現自己,他正想悄悄退開;孰料一個不慎踩上了地上的樹木斷枝,聲響雖細,卻已傳入御殊雵耳裡。
「誰!」乍聞異響,原以為四下無人的御殊雵也吃了一驚;一手飛快抹滅地上殘跡,撩袍起身,又驚又怒地朝身後望去。
定睛瞧清來者是誰,御殊雵心底驚慌霎時退去,怒火勃生。
「你看什麼?滾一邊去,小啞巴!」
想到眼前這個連話都不怎麼會講的小小孩子,竟緊接在御饜瓖之後,搶去父皇那麼多注意及疼愛,令人越看越發刺眼起來。
感受到他目光裡的嫌惡憎意,敏感的小小孩子不由抱緊了懷裡柔軟的彩球,悄悄倒退了兩步。
宮裡無人不知那軟綿綿的球兒是小小孩子的心頭肉,御殊雵原本正煩,御江雨的打擾更翻騰起了他心頭所有新仇舊恨──這時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法子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啊……!」
御殊雵一伸手粗暴地抓住那彩球,硬是用蠻力將它從小小的孩子懷裡扯了過來。
御江雨使勁全力緊緊抱著不肯放,卻哪裡敵得過一個大孩子的力氣;對方猛力一扯,失去了心愛彩球的小小孩子一下重心不穩仆跌在御殊雵腳邊,不顧狼狽和疼痛他急忙抬起頭還想去奪,卻見面目俊秀、神情卻猙獰的兄長高舉著手,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接著御江雨眼睜睜看見,那個母親親手縫給他的心愛小球被遠遠扔了出去,直直拋進了柳滿湖中。
「有本事就撿啊!小啞巴。」高高在上地欣賞了會御江雨灰頭土臉、愣愣趴在地上的震驚模樣,御殊雵這才覺得解氣,神氣活現地走了。
沒有去追欺侮自己那人,小小孩子回過神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邁開小小的腿腳往湖岸跑去。
由於方才兩人站的地方距離柳滿湖還有一段距離,這一扔之下,雖然彩球掉進了湖裡,但離岸邊並不遠。
可又壞在,柳滿湖的岸沿距離水面足有一個成年人的小腿高,對年幼的御江雨而言若想徒手去探,不論再怎麼努力都搆不著。
眼看著冰冷的江水緩緩浸溼了表面綢布,裡頭的棉花吸了水,遂一點一點往下沉去──御江雨焦急地站在湖邊張望了一會,跑到旁邊撿回一條狹長的樹木落枝,跪到岸邊使勁伸長了小手,用樹枝去搆那個正一點一點消失在視線中的心愛彩球。
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好不容易,樹枝末端稍稍點到了一下彩球的邊沿。
受到這下鼓舞,御江雨心中一喜,一手抓住地上的草皮,更加努力地探出大半個身子,用細細的樹枝尖端想把湖中的彩球勾回來。
差一……點點……
樹枝碰到了一下。
只差……一點點了……
接著又碰到了一下。
「啊……」
接著「撲通」一聲,細微輕悄。
彷彿一條小小生命的消失,只在無聲之間便被輕易定局。
掉進湖中的剎那御江雨抓住了那個彩球,藉著一半棉花的浮力那小小的腦袋有一瞬間浮出水面,猛吸了一口氣卻來不及喊,反被吸飽了水而變得沉重異常的棉花彩球給拉沉了下去──
眼下無風,湖面卻蕩漾出一圈圈的波紋,只在漣漪中心又見幾個氣泡浮起。
接著,柳滿湖又歸回原樣,沉謐無波。
湖面如鏡,映滿新柳如碧。
一片寧馨,正是靜好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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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SK遇到關於九位王爺角色設計相關的問題,以及畫沙。
畫沙最初只是想摸索御饜瓖的本質、加上想交代先代的故事,沒想到會失控擴展;
原先只是想寫御饜瓖,但後來變得貪心,想把每一個皇子幼時的性格都描摹分明。
篇幅已經過半了,後續的主線也架構好了,近日考後會爭取穩定更新至完結的。
接著,就是專心地攻略小王爺 (〃◡〃)
最後,ASK是開放的,不需要註冊也可以問問題
對故事或角色等如果有任何疑問,都歡迎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