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打算據守原地,有些人則和陸里歌一樣計畫著遷徙。
為了各自不同的原因,但目的同樣直指生存或尋人團聚。
有個女孩頂著端巧柔弱的外表、卻告訴陸里歌她打算一路從花蓮走回台北,開心地表示對自己體力充滿自信。
陸里歌相信她的體力,卻無法相信末世裡紛亂汙穢的人心。
「可以的話,還是找個同路的人載一程吧?」他敲下他由衷的建議。
句子送出的瞬間女孩頭像轉暗,掉線了。這在ZIS裡並不稀奇,在各地喪屍不可預測的破壞及影響下,網路信號時有斷斷續續。
隔天陸里歌上線的時候,看見女孩稍早回覆的離線訊息:「我找到了!」
然而之後陸里歌再也沒有從好友名單裡看見她的上線提示。
他不知道是對方沒時間上站、是兩人剛好錯開,又或者……?
隔天陸里歌碰上一位人在宜蘭、準備啟程回基隆與祖母和青梅竹馬團聚的醫學院生,一聊以後他發現對方人不錯,於是半帶試探地隨口提起了這件事。
「一路上我會留意的。」
那名醫學院生意會了過來,而後認真地敲下回覆:「能幫就幫,能救就救。」
過了幾天陸里歌遇到一個同樣計畫從宜蘭往基隆走的少年;看見對方的職業欄寫著傭兵,他想了想,便把那個醫學院生的ZIS帳號發了過去,建議他們互相照應。
同一天晚上他碰上個女研究生,她和自己一樣混了德國血統,聊起天來特別親近;當陸里歌得知對方因為外出田野調查被困在宜蘭荒郊,立刻傳給了她兩個ID,讓她試著連絡看看。
後來陸里歌收到一則離線訊息,說三人已經碰頭,結伴開始往基隆北徙。
活在末世裡,人與人之間難能相遇的緣分越發顯得彌足珍貴。
和他們一樣準備離開東部的人不少,一個帥T告訴陸里歌她打算載著妹妹、一路騎重機從花蓮穿越中橫切入西部、再往北移動,性格相近的兩人爽快地加了好友交換手機,約定如果雙雙順利移動到台北,到時一定要約出來見上一面。
事實上,未來在抵達台北前、他們就會以出乎任何人意料的方式碰上面。
只是這時的兩人都未能知曉,他們在現實中的初次交會將以多麼驚悚刺激的方式拉開序幕。
有人朝西行,也有人覷準喪屍密度較低的特點準備往東遷移。
那是名氣質甜美留著黑色長髮的少女,陸里歌私心地印象深刻,實在是對方的氣質和自己的暗戀對象太相近了。
他第一次見到安安的時候她就是這個髮型,讓他眼前一亮。陸里歌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自己偏愛黑長直的關係。
但後來安安染換顏色、燙了鬈髮又拉回直髮。她在陸里歌眼裡仍然閃閃發光。
感情方面有些遲鈍的他這才恍然大悟地明白:原來有些感覺無關乎對方的外表、沒有所謂哪一型就真的符合喜好。
那種感覺叫喜歡。
雖然對其他黑長直女孩已經沒那份心思了,但看見對方說即將離開台北往東部移動的時候,準備啟程返回故鄉台北的陸里歌仍表達了錯身而過的遺憾。
「小六也可以來東部啊,西部很危險的。」對方遞出溫柔的邀請。
陸里歌接受了好友邀請,但只能婉拒這個提議:「台北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他也有碰上和自己同樣打算北上的人,想想途中如果能碰上面也好有個照應,陸里歌和那少年交換了手機號碼。
後來Line把人自動添加進好友圈,陸里歌才發現對方的波兔村高分紀錄高到令人髮指,激得原本在陸里歌好友榜上穩穩第一的戚詠涼戰意十足,三不五時跑來搶陸里歌手機吵著要刷下對方紀錄。
陸里歌被他搶得煩,登進ZIS跟對方打了聲招呼丟去戚詠涼的手機號,讓這兩人去旁邊結為好友捉對互掐。
隨機配中的聊天者有些很冷淡、有些很有趣,還有一些則讓陸里歌深覺這塊喪屍橫行的小島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更光怪陸離。
他碰過在末世裡飼養著兩隻天竺鼠的男人,在人類物資都極度勉強的短缺情況下,這個堅持讓陸里歌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坐在他旁邊的戚詠涼把筆電搶過去打了句「你這是養儲備糧食吧可不嫌肉太少了嗎?」
訊息送出後下一秒對方果斷退出了聊天;事後搜不到對方帳號道歉的陸里歌深信,戚詠涼只用一個句子就促成了自己生平第一次在ZIS被拉黑單的經驗成就。
他還碰過用「朕」當自稱詞的傢伙,那次戚詠涼也在,嘖嘖了兩聲說應該是被線上遊戲荼毒過頭的國中生吧,目測大概國二。
即使對方的年齡欄上明明白白寫著二十三,陸里歌仍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他隨手在對話框裡敲下回應:「皇上,這個月的餉銀呢?」
他們原本興致勃勃等著對方被激怒,沒想到那頭一本正經地回了句:「來08區找朕拿啊。」
「08區太遠了繞不過去,皇上安安你可以到便利商店幫我買個點數卡嗎?」
戚詠涼看著這串回應笑岔了氣,立刻抓起滑鼠去戳對方的好友鍵,沒想對方竟然還真的點下了同意,一躍成為陸里歌好友名單裡最瑞氣千條的一角。
還有一次陸里歌隨機到一名容貌清秀到甚至稱得上漂亮的青年,一進聊天框對方立刻激動萬分地打來一行亂碼,那行亂碼不知怎麼的就讓陸里歌成功意會到:這是對方自主屏蔽了整整一行的髒話。
於是他敲了一整排的問號作為回答。
「隨機到年輕男人,我男友又要生悶氣了。」對方無奈地拋來解釋。
陸里歌正想解釋一句自己是直男好讓對方眷屬安心,然而對話框中接著跳出的句子讓他當場無語。
「上次隨機到老爺爺他也生氣,上上次隨機到小妹妹他還是生氣。」
「為什麼?」這兩個安全的族群讓陸里歌一頭霧水。
「他說這世代老少配是主流。」
「……」
陸里歌再也沒有猶豫地敲下了發自真心最誠摯的建議:依照眷屬的醋勁,他覺得對方或許不要再嘗試登入交友網站才是唯一正解。
當伸手不見五指更看不見未來,人們似乎會對靜好過去更加緬懷。
這天深夜陸里歌睡不著,爬起來登進ZIS想收收看有沒有離線訊息。
這時側欄的隨機配對標籤閃爍了幾下,問他要不要接受同時段使用者的聊天邀請。
他點了同意。
那天晚上他聽到一個溫暖的睡前故事,照片裡一臉神色不善的少年,卻出乎意料地用平緩得近乎溫柔的語氣,和陸里歌分享了一段自己的回憶。
對方擁有一個完整但與他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家庭,他談起自己的天分能力從小時候就受到肯定,但比起鼓勵他的求知欲,學校老師似乎更迫切督促他填鴨出好成績。
但他無法認同。
後來有天,身為大學教授的父親一臉嚴肅地喊住了他。盯著年幼的孩子臉龐,一字一句:「你就照著自己想法走吧。」
就連陸里歌一個外人看到這裡都覺得有點感動,慢慢敲道:「你那時候怎麼回答他?」
「來不及回。」對方說。「我媽喊他穿下褲子去倒垃圾,他出門追垃圾車了。」
「……」早知道不要問了。
「但是,很開心。」對方接著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對著螢幕上的字句,陸里歌忍不住彎起唇角。
「那麼現在,你最強烈的想法是什麼?」他問。
「活下去。」
對方認真地敲下簡單卻觸動人心的回應。
陸里歌坐在那裡,對著那三個字認認真真地看了一次又一次。
「你呢?」對方問。
修長的手指回到鍵盤上,給出了最樸實也最深刻的想法。
「活下去。」
兩名少年兩列文字,在螢幕裡比肩並行出牢不可破的堅毅氛圍。
與其說是許願,更像對命運發下戰帖,宣誓盟約。
──我們要活下去。
Zombie Island.
Survivors.
Survive.
‡ END ‡
還招呼噗的小彩蛋下篇(〃∀〃)
原本很多話想說,但到後來發現都已經寫進去了
Free Talk反而沒有什麼可以講
「看完其實除了暖暖的也有點虐,
要是沒有事件或許孩子們認識之後可以隨意的約出來玩吧,
可偏偏沒有爆發疫情他們說不定跟本不會認識。」
我非常喜歡這個以往從沒有深想過的概念
這世界像個天真年幼的孩子一樣單純直接,卻殘酷異常
最重要的,
謝謝&道歉讓我先抱後奏偷孩子的中之們!擅自地就(////艸////)
以上同樣是找孩子時間,起床後會公佈參考解答:"D
和上篇同樣,如果有覺得不妥的地方或者希望別被曬出來的地方都請中之直接跟我說,會很快撤下來的//
>如果有喜歡ZIS梗想放進創作裡的中之,只要附註一下這篇的連結、或稍微說明下出處於此就可以自由取用囉(〃◡〃)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