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會這麼痛就不做了。

 

  一拐一拐地走回專屬於自己的白帳,好不容易從敵營悄悄溜回來的白騰雪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雖然他在去之前就有替自己心理建設過,甚至跑去偷翻了這一類的書籍、連書上說可以「事前潤滑、事後止痛」的藥都準備好了,但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才領悟到書上說的那些都是──騙的!可惜為時已晚,雖然及時頓悟卻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腰痠背痛屁股疼,幸好他還有另外準備一點迷藥,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樣半殘半廢地拐著腳要怎麼離開那個地方,更不知道要怎麼再次從黑陵夜身邊逃開。

 

  澄澈無邪的眼睛此刻賊溜溜地往自己的白帳旁、另一個更大的黑帳瞟過去,確定裡頭的燭光已熄、黑帳的主人大概已經就寢之後,才放心地拐進自己的白帳裡。

 

 

     ××┿××     ××┿××     ××┿××

 

 

  「夜遊得還愉快嗎,白將軍?」

 

  一聲不冷不熱的慢語在他踏進白帳的剎那響起,卻正是他此時此刻最不想面對的黑帳主人的聲音!

 

  白騰雪渾身一僵,只得勉強撐起臉上的笑容,「呃,還……還不錯啊,風、風景很別致喔!」糟糕!被逮個正著……

 

  「是嗎?」清冽澗泉般冷澈悅耳的嗓音如此漫應,聽不出情緒。

 

  從黑暗中聲音傳來的方向來猜,白騰雪判斷對方是坐在自己床邊的椅子上,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

 

  不知道如果趁現在轉身就跑,能不能溜得掉?白騰雪懷抱著一絲奢望樂觀地想著。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黑暗中傳來一聲冷笑。「就連平常你都跑不了了,現在還妄想用這樣傷殘全廢的破爛身體逃出生天?」

 

  「過份!只有半殘而已,哪有全廢……」反射性的回嘴之後,白騰雪才發現自己該糟了。

 

  ──被套話了!

 

  「出去散個步竟然能散到半殘回來,本太師實在好奇白將軍散步的路徑究竟是如何險惡崎嶇。」太師悠悠緩道:「又或者,那個路徑其實很安全,只是上頭有饑渴的禽獸出沒?」清冽的嗓音在瞬間陰冷了三分,「需不需要本太師親自操刀,讓那隻禽獸體會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可以殺黑大人!」深知他說到做到的個性,資歷和心機明顯差了對方一大截的白騰雪急得差點哭出來:「父親大人!」

 

  「不錯,還記得你有個父親大人。我還以為兒子有了姘夫就不要老子了。」明明是頗為粗魯的話語,由他譏諷地說來卻讓人不覺低俗。

 

  白騰雪踉踉蹌蹌地摸黑走近床邊,顧不得身上的痛楚,竟朝著椅子上的人直直跪下。「他沒有強迫我,是我自己願意的,父親大人!求求你,不要傷害黑大人!」

 

  沉默在黑暗中凝滯,而白騰雪在黑暗中,看不見對方因自己的動作而深深蹙起的眉。

 

  良久,他才聽見頭上傳來近乎無聲的長嘆,接著只聞一聲彈指,帳中頓時亮如白晝。

 

  「六年前我就說過,我不是你親爹,你不需要朝我下跪。」手臂一伸,坐在椅上的太師將白騰雪纖細的身軀自地上抱起、放進懷中,一如六年前對待那個年幼失怙的孩子一樣。

 

  「父親大人不可以殺他、不可以傷害他喔!」知道養父氣已消,白騰雪放心地在他腿上耍起賴。

 

  「我可以答應你。」太師清冽的聲音悅耳迷人,但那邪魅的俊顏上卻勾著毫無笑意的笑容。「出爾反爾,兵不厭詐。」

 

  「父親大人!嗚啊……」原想出口的反駁,在後腰處被人重重一按後就斷了話尾巴,疼得他整個人縮成一團。

 

  「把別人家的孩子弄成這樣卻連平安送他回家都不肯的男人,沒什麼好依戀的。」太師冷冷道。

 

  「那是因為我對黑大人下迷藥的關係,不是他的錯……

 

  「隨便就放鬆懈怠、撤下戒心、容易讓敵人有機可乘的男人,沒什麼好依戀的。」

 

  「可是父──唔?」白騰雪感覺到太師的手指在自己的後腰上游移了幾下,像在畫什麼特定的圖案,然後在圖案完成後揚掌往他後腰一拍──就這麼一拍,腰背的不適感竟在瞬間不翼而飛!

 

  這讓白騰雪有些吃驚,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養父不是一般人,不過並不知道他竟然有這種奇特的能力。

 

  「不痛了……是法術嗎?」白騰雪好奇地望著養父異於常人的幽闇眼睛。

 

  「不是不痛,只是暫時把痠痛壓抑下去,十天後會連本帶利地捲土重來。」別過森冷的藍眸,太師漠著嗓冷冷笑道:「明天兩軍交戰,我的將軍兒子卻在今晚弄得傷痕累累的回來,真懂事。」

 

  白騰雪回以天真一笑,「反正我還沒成年,只是『準將軍』喔,大家都知道。」

 

  「都已經『成人』了,還敢拿年紀當藉口。」太師冷哼。「夠本事,夜裡上床白天上戰場,年輕人的本錢果然就是不一樣。」

 

  「我們年輕,父親大人也不老啊~」趁機討好諂媚一下。

 

  「說你不懂事也不對,只是不懂得把握機會。」太師一臉惋惜,認真地在商言商、在戰場論打仗。「其實在床上是削減對方戰力的大好時機,就算不能做到讓黑陵夜痠背疼腰,至少也要榨得他精盡人疲、無力出戰。」

 

  「……在那之前我已經死掉了,父親大人!

 

  「堂堂將軍為國捐軀,天經地義。」

 

  「……父、親、大、人!」那也應該是血染沙場,不是叫將軍去死在敵軍將領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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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白| RiAN日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